今早我做了一個好重的夢。
約莫是17或19歲青澀的我,長髮綁著蝴蝶結,坐在阿嬤家落地窗旁的地板,
忽然,來了一個面色凶惡的男人,他叱怒嘲笑著要我滾出去。
他說,『你媽媽已經不見了,等等我要來把你的東西帶走。』
一瞬間我好慌張無助,我開始趁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準備逃難的東西。
我彎下腰打開兩大箱凌亂的紙箱,有我蒐集的貼紙,紙張,朋友的聯絡資訊。
時間過了好久好久,我找不到我的護照,錢包,我沒有為逃難做準備。
忽然,一對年輕的男女突然開了鐵門走進來,看起來是新房客。
女生低下頭來輕聲的對我說:
『小妹妹,不要急,妳可以把東西留在這裡,我不會把妳的東西丟掉。』
我默默的不說話,繼續胡亂的收拾。電話鈴響,是媽媽打來的。
另外一個對話時空的媽媽穿著整齊精鍊的西裝,
像是個標準的職業婦女,電話那頭她低語輕喊我的小名。
『媽媽,妳在哪裡?』我慌張又開心的發抖著。
『妳在哪裡?』
媽媽沒有回答,她沒有給我任何交代,
年輕的我似乎能體會她有不得已的苦衷。
但這時,那個凶惡的男人回來了….。
我醒了。 心臟彷彿經歷一場和敵人的追逐,猛力跳動著。
每一次我做的夢都反映著真實的情緒,關於失去,關於恐懼,
關於無法在現實生活中說出口的。
睜開了眼睛,眼前是我生活了30年的房間,安靜而孤寂。
自從這一次內心受傷後,這一年來,每當我起床有了知覺,
都會躺在床上想起好多的往事。
橘子貓小不點聽到我從夢裡驚醒的聲音,慢慢走到我的臉旁,轉了幾圈,
在我的手臂和心口間找到一個安棲溫暖的居所,就這樣睡了下來。
就像我拉起男人的手臂,在他的胸膛裡理直氣壯的劃下地盤一樣的姿態,
既任性又撒嬌的可愛。
剛剛做了那個夢恍如隔世,就像最近看的電影『悲慘世界』。
對照我無憂無慮的上半生,夢裡面那樣顛沛流離的光景,
真能讓所有年幼的靈魂瞬間變得堅強。
我沒有體會過現實的貧窮,我卻經歷著某部分內心的枯竭。
我想起那時候掙脫那個無憂無慮懷抱的初衷,
只因為我想去體驗挫折,我想要更精采無所顧忌的人生。
我想起你那時你在我房間搥著心臟,痛楚的看著我,
想起你到行天宮不斷的犮杯只為求我回頭,
想起我在環島時你不安的心情帶來吉他為我寫一首歌,
想起在我們再度成為朋友之後,你在河堤摸著我頭 希望我真的快樂。
想起你們,總是在我任性要離開的時候:
低著頭走進捷運虛弱的緊握扶杆,車廂從我眼前疾駛離開…
低著頭提著好幾袋我的衣物,側面有一顆好大的熬夜痘…
低著頭默不作聲的開車送我回家…
低著頭整理給我的陶器禮物…..
直到現在,你/你們要結婚了。
而我才因為擔任了曾經屬於你們角色,
看到了當時自己有多麼任性的傷人。
雖然我從不後悔當時做的決定,
那時候的我不成熟,無法給你,你們內心渴望的幸福。
這漫長的日子以來,你也有你的掙扎和難關要度過,
有時候你會和我分享,有時候你與愛的人分享,
更多時候,你必須默默承受。
我常常問自己,如果再一次有機會,
『我能夠給你幸福快樂嗎?』
每一次我都沒有答案。
我是個心思與行動不定的人,
有時候我並不能控制我心裡所想的,
時常像酷斯拉恐怖的摧毀自己和別人平靜的生活,
一直以來都是,這幾年來都是。
我傷害了無數疼愛我的靈魂,
現在這一刻,
我面臨一個做決定的關鍵時刻。
有時我們只是期望事情能夠圓滿和諧,
但不免為了吐露心聲而慷慨激昂。
有時我們只是想和過去好好說再見,
不願留下仇恨給對方,不願留下遺憾給自己。
昨夜我問自己,到底該怎麼做才好?
面對我這幾年來的成長,以及尚未解決的人生盲點,
還有我老是學不會控制自己的肆無忌憚。
我的朋友和家人給了我很多提點,
好好工作,好好生活,好好看書,讓人生簡單而快樂就好。
於是我也告訴自己,
魚小龍若那一天要走向無怨無悔的幸福世界裡,
終究必須先學會照顧好魚小龍自己,
而不是緊抓著對岸漂過來的浮木,浮木也有他自己要去的流向。
哎呀,我也不過是悲慘世界中 0.1%的人生劇情,
其他的命運目前為止好的如同天堂一般。(雖然基隆一直下雨並且家裡很亂)
『魚小龍就交給妳了。』 過去的我這麼對我說著。
『在妳學會真正好好對待自己,
不留任何痛苦悲傷的情緒給自己的那一天,
妳內心真正期盼的幸福才會來臨。』
『到時候,不管妳遇到的是誰,
我相信,每一天都會是妳的完美一天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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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油喲 🙂